慕无虞差点就想拔剑了。

但蓦然的闪电光亮消失后，她一下子就在黑暗中认出来人是闻云弦。

……这小子有没有杀心她是不知道，但极有可能是想吓死她。

慕无虞咬牙：“闻道友，你出现得还挺悄无声息的……”

闻云弦轻轻勾了勾唇角，并没有说话，他走入洞内，在另外一侧背靠着洞壁坐下。

慕无虞无意识地向右望一眼，看见青年将左手放在支起的左腿上，微微向右歪着头，双眼眨都不眨地望着洞外。

失去了常挂在嘴边的微笑，此刻的闻云弦神情冷冷，散漫中又隐隐带了几分孤寂。

他仿佛在想些什么，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。

再加上这暴雨连绵的天气，无端地让慕无虞想起了幻境中的师弟闻云弦，那个与她一起被困在荒岛暴风雨中的师弟……

她内心微微叹气，自己还时不时回忆起幻境中发生的事情……明知道那是假的，却一时半会忘不掉。

但她迟早能忘掉。

*

半个时辰后，雨势小了许多。

慕无虞向外望去，夜色也没有之前深沉，从地面升起浅薄的雾色。

突然远处出现微弱的声响，吸引了她的注意力。

但只有声响，却没有任何气息。

慕无虞轻轻拿起剑，原本阖眼打坐的闻云弦也睁开了眼。

两人听着“咯吱”声接连响起。

那声音越来越大，逐渐靠近他们所在的山洞——

一具白骨慢慢走入两人的视野。那骷髅摇摇晃晃，略有残缺。

慕无虞发现这骷髅身上毫无灵气，也没有什么诡异气息……那它是怎么动的？会不会是什么诡异传说？

她屏住呼吸，虽然很少有东西能让她害怕……但这个，超过她接受程度。

骷髅仍然蹒跚着向前走，但它头骨突然一歪，还没等它扶稳，就地从身子上滚了下来。

骷髅头“咕噜咕噜”地滚落在地，眼眶位置的空洞恰好对着山洞。

两人一骷髅头对望着。

闻云弦站起身，轻轻拍了拍衣袖，他疑惑地挑了挑眉，沉默地继续看着地上的骷髅。

骷髅发出高兴的声音：“……终于找到人了！”

慕无虞握紧剑，向前走了几步，忍住将自己半个身体藏在闻云弦身影之后的冲动。

她清一清嗓子：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？”

骷髅的身体蹲下，将骷髅头“咔嚓”一声安回脖子上，然后猛然站起身向山洞靠近，“我走了好久，都没见到一个人，野外也只有一些魔物……”

慕无虞默默后退半步，“那你找人，是要干吗？”

骷髅愣了愣，才将一直蜷缩的右手伸出来。

它张开右手，露出五根白骨紧紧握住的玉簪——但那玉簪已经破碎成两大截，甚至沾有一些泥土。

骷髅声音懵懂：“我想让人帮我把这个玉簪带给小玉。”

“……小玉是谁？”

骷髅摇摇头，犹豫回应：“不知道。”

慕无虞继续问道：“……那你是谁？”

骷髅仍是回答不知道。

慕无虞也愣了，她抬眼仔细打量着这骷髅——右腿上骨头残缺，缺口不规则，似乎是被野兽或者魔物所伤；而左肩上有一道泛黄的入骨伤痕，伤口平滑，是被利器所伤。

一直没出声的闻云弦突然开口，声音平淡：“你都不记得你是谁了，却还记得要把玉簪带给小玉？”

骷髅执拗地将右手向前一送：“对，带给小玉。”

“那……那小玉住在哪里？”慕无虞试探地问道。

“……不记得了。”骷髅喃喃回答。

两人一骷髅之间一阵沉默。

“是执念。”

闻云弦轻轻开口，声音极低：“有些修士死后，由于执念极深，就算灵魂消失后，也有残存的力量迟迟不肯散去，驱使着□□去完成心中挂念之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