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阵冷风吹过，树叶发出“簌簌”声。

三人依旧在镇外，各自站在一个方向，互不靠近。

妘真别过脸，望着黑幽的树林，“帮我杀个人，我就把归墟的入口告诉你们。

闻云弦微微一笑，依旧是温润的样子：“原来慕道友也是来问归墟入口的？”

经过一番打斗，慕无虞自认无法做到像闻云弦那样对着打斗对象微笑，她只能硬邦邦回答：“想了解罢了。”

“了解……？”闻云弦的目光移到慕无虞身上，“慕道友，归墟是古时仙境，能了解的东西很多，比如上古流传下来的法宝、功法、武器……但你的目的应该与我一致？”

……她只是想看看《运命录》上关于魔心者的事情，而闻云弦则是要毁坏《运命录》灭，这目的哪里一致？

慕无虞否认：“不是，别瞎猜。只是这等仙境，有生之年我也想去看看罢了。”

妘真打断他们：“不管你们想了解归墟、想看看归墟，还是想做什么，我管不着……我只问你们，这个交易答应吗？”

“等等。”慕无虞问道：“妘真你到底是和谁交易，他还是我？”

“谁都行。谁杀死了那个人，我就告诉谁。”妘真面无表情：“要是你们俩一起杀死他，那我就告诉你们俩。”

闻云弦似笑非笑：“我答应交易，但我一人足矣。”

“我也可以一个人去完成你的交易……”慕无虞刚说完这句话，突然醒悟，又问道：“不对，你都还没说杀谁呢？无辜之人可不行。”

“无辜之人……？”妘真嗤笑：“那人可不无辜。”

她的声音含着一丝丝恨意：“不过是个卑鄙的疯子罢了。”

“那人叫骛已……他在三十年前叛逃出心世宗，二十年前杀死了心世宗的所有人。”

妘真沉默片刻，才继续说道：“我苦苦寻找他的踪迹……十年前寻到他，我曾去复仇。但我并未能杀死他，反而自己被重伤，苟延残喘至今。”

“既然我这辈子复仇无望……那和你们做交易也行。你们将骛已人头带回给我，我一定会告诉你们如何寻得仙境归墟。”

慕无虞疑惑：“……复仇？”

“……亡夫也是心世宗弟子。”妘真喃喃道：“他以为骛已洗心革面，万万没有想到骛已回到宗门是想要灭门绝户……”

闻云弦问道：“那骛已现在在哪？”

妘真伸出右手，掌心向上——一阵微弱的白光从掌心散发，隐隐约约透露出一小块地图，“不久前我曾卜算过，骛已在北方的满玉城、弘沙城附近。”

说完这些，她脸色有些苍白，眼下更是隐隐约约发青。

“那妘圣女，这交易就说定了。”闻云弦勾了勾嘴角：“我会带来骛已人头。”

就一个骛已人头，闻云弦拿了，那她呢？

慕无虞有些愣住，没想到这交易不仅要完成，还要赶在闻云弦之前找到骛已。

妘真咳嗽几声，低声道：“骛已是个强敌，且十分诡异。你们俩不如合作……”

合作……确实更省时省力。

但慕无虞却不想和闻云弦合作。

但不管合不合作，她还是要问清楚骛已的情况，“妘真圣女，那骛已长什么样，还有什么特征吗？”

一副白色光芒勾勒的小画像继而在妘真掌心展开，她盯着仇人的脸，低声道：“就算没有这幅画，你们也能认出他来……他浑身上下既有魔气，也有着一股特殊气息。”

……有魔气的人？

慕无虞眉头一拧。

*

妘真去休憩，而闻云弦则是在镇口就没了身影。

慕无虞静静坐在妘真家的屋顶。

她手托腮，带着一丝倦意望着天上的一轮弯月，有千万心绪萦绕在心头。

自从幻境中出来后，她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——

闻云弦是她在幻境中的师弟，是相处了三四年的师弟。

但闻云弦也是要杀了与他一起从因缘藤上诞生的慕无虞、也是替养母报仇想要毁灭封魔大阵的人。

哪一个是真实的他呢？

或许……其实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。

在幻境之内的那个师弟，本就不是真实的闻云弦。

在幻境之外，她只与真正的闻云弦相处了短短几天……她压根就没了解过真实的闻云弦。

甚至可以说，她从未见真实的闻云弦。

刚才的恶斗更是打破了她可笑的想法——让她意识到幻境之所以是幻境，是因为在其中所发生的事情都是子虚乌有。

其实并没有什么幻境中的师弟闻云弦，从来没有，从来也只是她自己一厢情愿。

有的只是想要破坏封魔大阵的闻云弦，会荡平所有在他身前阻碍的闻云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