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被称作花痴的徐不凡蹙眉,厌烦地移目别处,距他半步之遥的墨衣和尚,抬手行礼念句“阿弥陀佛”,与他俩擦身而过。
“咦。”
动静不小,惹得半个身子探进屋里的陆风眠都为之侧目。
墨衣和尚到她门前留步,陆风眠还保持着扒着门框探身的动作,眼神里难得充斥的好奇,熠熠生辉。
“小施主,此趟约有五人是鄙僧见过的。”他微颔首屈弓,言罢转身就走,不做片刻停留。
“啊,哦,多谢。”
陆风眠讪笑,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告知这些,只好缓慢且多次地颔头感谢他,然后静悄悄地转身回屋。
和尚说话音量不小,左右环顾的墨某人离得也不远,于是清清楚楚听见了这段对话。比起陆的若有考量,她则更加不明所以了。
忽视掉正跳脚的徐不凡,才发现远处还有个眼熟的身影在徘徊,好似是在离开驼山时蹭她们饭的武修。
此时他正犹疑要不要敲门,单看他模糊的身影,仿佛都能瞧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。
“果真来的人多,我得去打探打探。”墨向颢心里默念,蹑手蹑脚地蹭过去,打算吓他一吓。
……
玉盘在乌云里若隐若现,始终不肯露.出全貌,婆娑树影在纸窗上摇曳。瓦砖房的红烛映亮了大部分窗纸,无数人影被拉长。
在外面李清淮溜达了大半日,以至于找到柴房时格外没精神。她特别喜欢靠在墙上,奈何背上带伤,只好斜靠着用左胳膊保持站姿。
“她们说这里有古怪,那应该先送我们去到郡里,再自行回来啊!”有人涨红了脸,嚷嚷道,“你们这样是不是不拿人命当命?”
就在半个时辰前,老妪给他们讲清楚了这个村镇的情况。
近几个月晚上隔三差五就会听见野兽嘶吼,有时瓦片上还会传出脚步声。
最最主要的是,他家有三个儿子,一并住在这个张氏大宅里。其中两个已娶妻还有了孩子。而幺子媳妇近日行径古怪,家里怀疑是着了魔。
尽管在入魔时间上撒了谎,但对于有些人来说,住在这里还是等同出了龙潭又入虎穴。
就连送饭的丫鬟都被牵连了,按照吩咐多宽慰了下,便被愤怒地吼停。
她对人情世故很生疏,不知这种情况安抚是没用的。
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。
“哐当”门扉被猛地踹开,有人逆着光踏月而来。
“你们懂什么,你们能看见阴气嘛!”李清淮清清嗓子开始发挥,“什么都没有,什么都不会还在这儿瞎嘚叭。”
“实不相瞒从还在狼洞中时,我就注意到你们身上粘了太多阴气。”
她勃然大怒,声音大得隔好几堵墙都能听见,“我本来想着到郡里面,去趟柏林禅寺请大师亲自驱邪,小人不才跟那里的方丈还有些交情。”
“谁知道你们竟如此不知好歹,给脸不要脸。想滚就赶紧滚,没人拦着。”
听完这番话,连侍女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,不知该做何反应。
而她一通发作下来,不仅头疼得厉害,胃里还阵阵排山倒海。
山岚肆无忌惮地逃窜,本就昏黄的烛火拚命扑腾,纸窗上枯瘦摇曳的树影都令人胆寒,更何况李清淮暴怒得面目狰狞。
所有人,包括她自己都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。
接下去没话可说,好一阵寂静。侍女看见她对自己眨眼,才慢半拍地领会到其中含义,干巴巴接着补了两句,明显撑不太住。
虽然演讲效果不若想象中好,但也唬住了其他人,再没谁敢不给她面子。
“赵盼儿,是你?”
李清淮眨眼微笑,“正是。”
她一步步继续往屋里走,破旧的木板地被踩得嘎吱嘎吱响。
找到个正中.央的位置停下后,环视四周。
“你们陆道长没跟你们一起?”
一名脸颊凹陷的大汉接上话,“来到是来了,但是没和我们挤柴房。她一个贵女,不介意我们拖累她就不错了,怎么可能还住一起。”
李清淮深表同意,频繁点头。
“不过赵真人怎么也在?”
“这个呀,在的人挺多的,不少你们都认识。”
“我是张家老妇人钦点的,住下有几天了,为得是除魔去煞,”她说着扶额瞅了那人一眼,“你们到不用太担心,但凡让你们伤到一根汗毛,我都要嘲笑陆风眠的业务能力。”
作者有话要说:明天两人会重逢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