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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棋盘0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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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6月26日上午5点39分。

湖西中心广场是湖西市最早苏醒的地方。

当然,这点尤指那些热衷于早起晨练的中老年人。

年过半百的吴琴女士就是这类群体中的人员之一。

她喜欢早起,再趁着每日天空尚且泛着朦胧时,拿着把小型太极剑,到广场朝南的凉亭锻炼。

凉亭位于中心场地的后方,由一面艺术墙将其与广场中心隔开。

亭内外空间不大,容纳人数少,比不过墙外中心的一群人那般热闹,恰好适合吴琴这种喜好清净的老太太。

今日她起得比往常早,到时,天也才翻起鱼肚白,近处仍连着黑,日月相接。

夏季多雨夜,湖西尤是如此。

昨夜又是场雷雨,空气中尚且泛着湿冷,混杂着淡淡的泥土气息。

吴琴不由地搓了搓由于受凉而激起鸡皮疙瘩的手臂,抬眼却看到一个靠在凉亭背椅上的身形,正歪着头一动不动。

看着应当是个姑娘。

她不免奇怪——

这小姑娘咋会睡在这?

那姑娘身上穿着校服,头上还扎着标志的马尾辫,但发丝脏乱。

从背后看,吴琴隐约能瞧见口罩的带子还挂在她耳朵上。

椅背露出的部分,能看到那孩子背着个红色双肩包,一看就是学生。

……估计又是个离家出走的,这年头的孩子唷…

吴琴啧啧摇摇头。

这几年失踪案不少,找回的也有,多半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孩儿。

她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,这别人家的事儿啊,她可管不得。

况且这种类似事一多,她自是会见怪不怪,也就更没理会,自顾自地扯下口罩,拿出太极剑开始晨练。

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,当下正处盛夏时节。

初晨的天气纵使再清爽,也是转瞬即逝的事,不多时便成了烈日当空。

凉亭周围栽种着高大绿植,配合上另一边的艺术墙,二者虽都遮挡住大部分阳光,可明显的升温还是叫她不住抹了把头上的汗。

算了算也到了小孙女起床的时间,正准备收拾回家,刚抬头,便瞥见凉亭处的那个身形仍坐在原处一动不动,连头都没歪一下。

今天是工作日,这个点……

她回忆了会之前在路上见到过的,上学途中的学生——

这个点早该上课了。

况且…

吴琴越发奇怪。

她练的时间不短,一个大活人,睡觉再安稳,那也得有些肢体变化吧。

在寻常情况下,她绝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。

显然,一个学生,上学期间背着书包独自睡在外头,还持续待在原处一动不动……

这事算不上寻常,兴许还能称得上异常。

想到这,她不再迟疑,跨步上前便朝着对方拍两下肩,轻唤了两声“小姑娘”。

那具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反应。

可吴琴注意到,在她触碰到对方的瞬间,她的指尖丝毫感知不到人体传来的温度,甚至觉得衣物下的躯体,触感似是有些僵硬。

如果说再早点,天气较凉,那勉强可以当作体温偏低的借口,可现在温度直升。

…况且,不管哪种情况,僵硬的肌肤都算不得正常啊……?

她脑中不自觉浮现出最近报道的湖西命案相关的新闻,顿时一片空白。

她就一普通人,哪有这么多坏事让她碰到……

对、不会的、没可能的……

没可能的。

她自我安慰地抚了抚胸口,又把头上新蒙的一层冷汗抹去,反复默念几遍“不可能”后,仍是踌躇,到最后还是壮着胆子绕到了对方面前。

“哐当——”

太极剑脱落,在触碰到地面的瞬间,发出沉闷的哀鸣。

与此同时,一阵尖锐的叫声刺破天际。

“死、死人了!……”

“尸体瞳孔浑浊,角结膜充血,四肢关节僵硬,尸僵传遍全身。”

法医按了按尸体表面的红斑,继续对身旁的刑侦人员补充道:

“尸斑出现,压至无褪色,判断死亡时间六小时左右。

现场没有发现打斗痕迹。尸体表面损伤痕迹严重,手脚存在捆绑痕迹。皮肤有血点,脖颈处有轻微擦伤,痕迹不明显……

发现环形勒痕。”

中年法医的手在身形手腕处顿了顿,随即抬头,对上了处在尸体另一端,同自己一样穿着厚重防护服的刑警的目光,道:

“同之前四具尸体情况一样。”

“嗯,看出来了。不出意外的话,又是他。”

沈衡翳蹙眉看着尸体喉部那道深深的紫色痕迹,又转向她额上的印记,面色更沉——

这是本季湖西市发生的第五起命案。

在这之前,短短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内,已有连续四条人命以完全一致的方式被掠夺,并且确认是同一凶手所为。

且案发时间间隔越发缩短,可目前警方所持的线索,却根本不足以连成一条完整证据链。

沈衡翳一想起先前局长开会时,不容反对地定下结案日期限度的模样,不免头疼。

前四具尸体与今天这具如出一辙,论有效线索,只能称上一句“算不得有”。

沈衡翳作为本市刑警大队的队长,虽然从警时间相对不长,但接手过的命案也不占少数。

然而这种离奇的连环杀人案,纵观全国近几年的刑事案件,类似的又能有几起?

凶手似乎也注意到自己案子叫警方犯了难,因而让尸体出现的地点一次比一次易引人注意,偏偏一次都没在监控中露过身影。

对于这样明明不想隐瞒自己的存在,却又谨慎地不漏出任何踪迹的凶手,沈衡翳不住咬牙,心头又是涌上阵烦躁。

“郑哥,目击者的情绪现在怎么样了?”

他小心将死者身上被自己掀开的白布盖回,却在那一瞬间发现了什么,立即抬头询问道。

被称呼为‘郑哥’的年轻警员身形一僵,随后颇为郁闷地将眼神往远边缩着的人形偏了偏。

“目前还没缓过劲,听刚刚那帮大爷大妈说,好像是报完警就直接倒了,醒来都吐好几回了,问什么也都不肯说,就直哆嗦,连家里人联系方式也不回,跟没听着似的,完全没法交流。”

说到底只是个普通市民,顶死见到过被宰杀的猪羊类牲畜,哪见过完整人类尸体。

……尤其还是这种面对面近距离的看法,就算只是一眼也足够引起后半辈子的恐慌了。

他们刚到现场那会,尸体就那样直挺地倒在地上,面朝底,翻过后的面部狰狞扭曲。

即使尸体面上,有口罩对她的部分遮掩,但光是看突出的眼球和扩散的瞳孔、一副生前显然受过极大痛苦的模样,也足够渗人了。

沈衡翳不免心里头叹口气,朝着刚检查完尸体起身整理手套的法医问道:

“老温,你觉得这凶手,在尸体脑门写字有什么目的?”

这就是这场案子的离奇处。

在目前发现的每具尸体额头上,都被凶手用红或黑色笔墨,写上了刻在象棋表面的字迹。

也正因这点,他们才会把这起命案迅速与前四起视为同案。

一开始他们猜测,尸体上写字只是凶手的特殊癖好,不过随手写的,没有其它意义。

但犯案次数一多,对于每具尸体额间基本对应的字迹,他们不能不怀疑其内在含义。

但是是什么,他们依旧不得而知,更别说能从上面获取有用线索了。

而现在在现场的温澜沉,是前些年从东都市局转来的。

这位法医工作经验丰富,见过、参与过的案子颇多,能力也高,又是现任市局法医主任,有些案情,湖西这边不熟悉的,他或许就有类似的案情经历可以参考。

前段时间温澜沉忙着另一起案子的尸检,对于这场案子实在难以分身,最近才好不容易抽身了解了个情况,刚好可以趁现在讨论。

可他闻言也只是摇头,以沉默代替回答。

沈衡翳见状也罢,于是起身,刚打算找痕检的同事问个现场周围情况,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熙攘。

只见警戒线外某处围了一圈人,身着常服,只有一两个戴着口罩。

他们并不面朝线内,而是朝沈衡翳印象中、目击者待的方向。

他记得先前已经叫几名同事疏散过群众了。

再仔细看,人群中竟然也混着几个穿着防护服的刑警,其中包括郑伸。

似是感受到沈衡翳投来的目光,郑伸仰头避开人群,朝对方招了招手,示意他过去,而后又往站在另一边的女警比划了下。

……榆思年?

那名女警并未穿防护服,却也没完全穿便衣,只在外头套了层看着像防晒服的白色外衣,隐约还能望见透着蓝的执勤服。

她头发扎得凌乱,有几簇乱发在皮筋外圈翘着,一瞧便知是临时打理的。

沈衡翳感到意外。

榆思年是网侦组组长,出于减少人员聚集的目的,今早需要跑现场的刑侦人员,也只安排上几个,其余专案组的都在局里待命,她更是其中之一,怎么突然就跑现场来了?

他朝其他几名同事招呼了声,便起身朝喧闹处走。

聚集的人员本称不上多,但在这个节骨眼上,有一个都算多。

沈衡翳向上理了理防护服,迅速扫视了一圈——

围观人员看起来年纪都在半百以上,估计是刚刚被疏散、但还没走远的晨练者又回来凑热闹。

夹在其中的,有个看着年轻些的大婶,在一帮抱胸围观的群众中分外突出——

她怀里抱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,这会正边哄孩子边念念叨叨,目光直勾勾放在被围在中心的人。

如果说其他围观者眼神中透露出的,大多是对当事者的围观心态,那么这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眼中则多为担忧,但看起来又不像是对家人的关切,与目击者应当不是亲属关系。

沈衡翳将注意力移开,转向中央被围住的人。

目击者还是那个目击者没错,却比刚才郑伸形容的要正常许多,至少脸上已经恢复了几分血色,也没有出现尖叫、晕倒的状况。

而在她面前,却不知何时多出个男人。

那男人看着身板挺正,鼻梁上架着副黑色半细框眼镜。

他额前发丝有些凌乱,长度偏长,略略遮住眉梢,半片阴影投在脸上,勉强能在被随意扫到两旁的碎发下看到双眼。

而那人的下半张脸则被口罩严严实实遮着,压根瞧不着全容,更别说看清神色。

单从仪表上看,是属于督查队看了直接扣分的类型。

分明围观群众都在不自觉屏息凝神,可中间的男人反倒语气轻松,即使戴着口罩,却依然能让人感受到藏匿之下的笑容,倒是容易叫人也随之放了松。

趁对方还在对目击者说些什么,沈衡翳赶紧钻空,见一旁的榆思年刚好凑过来,便朝男人的身形方向使了个眼色,随即收回目光,出口问:

“怎么回事?”

“噢!他啊,是东都市局新调来咱这的犯罪心理顾问。”

女警神态略显夸张,很快便反应过来,颇为尴尬地轻咳一声,好在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异常,赶紧放轻声音:

“你们前脚刚走,他就到了,苏局就让我带他去现场,好像……嗯,是顾局的意思?还好林姐恰巧回来,直接用仅剩的警车把我们载来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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